19. 负负得正
【 而我对她又并没有把握，时时有所怀疑，有所焦急，有所渴望。我不泄露任何情绪，你们知道我的脾气，可是在我那副不动声色的面具之下，却有些我现在也不好坦白的虚假。】
——题记《宇宙奇趣全集》
在我藏程老师讲学稿的事情过去很久后的某一天。
俗话说，有得必有失。在幸运地找回了失落的英语话题作文纸后，我找不到那天要用的数学讲学稿了。
程老师似乎心情不太好，整个人化身冰山女士。她进了教室后走到我身边，阴着脸问我：“范雨泽，我讲学稿呐？！”
然而心虚的我听错了，于是我乖巧诚实地告诉她：“老师，我的讲学稿找不到了。我真的写了，就是找不到了。”
她看我的表情带有一丝头痛，但还是强压着火气重复了一遍：“我说，我的讲学稿呢？！”
谁管你？我找我自己的还来不及——当然这只是我内心的呐喊，并没胆子说出来。
我一脸茫然地回答：“我怎么知道啊……”
“好啊，你又耽误我办公？”
“这回真不是我藏的！”我突然想到了之前我干的那件蠢事。
“你耽误我办公了。”她依旧不依不饶。
“我真不知道，老师，你，你不能什么坏事儿都往我身上推……”
程老师瞪了我一眼：“好了，别在这跟我墨迹了！赶紧找你的讲学稿，找不着就得抄！！”
被她莫名其妙乱发火气了个半死的我，还是不负众望地没有找到。
上课时我就转过头和李沐合看一张，我当然是不可能抄的了。
程老师看到我无动于衷，提醒了我一下：“我刚才和你说找不着应该怎么办？”
我没好气地冲她说：“我不抄。你刚才诬陷我还没跟我道歉。”
她对我低吼了句：“赶快抄！”还不轻不重地在我脑袋上弹了一下，充满嫌弃地说：“我发现你这种人就是不经惯！”
我更莫名其妙了。并没觉得她什么时候惯过我？
她走了之后，机智的李沐悄悄对我说：“阿泽，你肯定不用抄了，我刚才看见她笑了。”
下课后，难缠的冰山女士走到我桌前，平静地讲：“课间操结束后不准出去玩，要马上回教室。这个作业你得重新写一遍，午休之前要让我看到。”
什么！我又不是没写，干嘛要我再写一遍，很浪费时间的！Time is money 懂不懂啊！无理的女人……但是话到嘴边我润色了一下，非常委婉地讲：
“啊？但我是找不到讲学稿了啊。”
她抱着臂，一脸理所应当，像描述天气一般的口吻说：
“找不到了，所以我才要——惩——罚——你啊。”
她说惩罚两个字时语气格外加重，让我觉得有点丢脸。
一股叛逆之火又在我胸中燃起，谁还不是个仙女了咋的？然后我也嚣张地抱起臂，白了她一眼。随后我脱口而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：“我讨厌你！”
程老师有一瞬间的瞳孔地震，露出惊讶的神情，僵住了一下。
然后她回过神来，竖起眉毛回应：“我讨厌你！”
我跟她杠上了：“我更讨厌你！！”
“我更讨厌你……的平方！！”强装着严肃的程老师说完这句话，都把她自己给逗笑了。看她笑了，我也觉得好像真的有点好笑啊。然后我瞬间就不生气了。
老师教我们——负负得正。
那讨厌的平方，可不就是喜欢的意思吗？
我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，她歪头宠溺地看着我，伸手轻轻地捏了一下我的耳朵，还想来揪我鼻子。
我往后一躲，就跑出去做操了。
做完操我真的立刻回来了，发现程老师还在班里认真地批着作业，旁边还有一个八班的小胖妞在旁边问题。她竟然真的专门在等我，明明她下一节课是在八班上，可她没有去八班。
自我踏入班门，程老师就盯着我，她走过来往我桌子上拍了一张崭新的空白讲学稿：
“坐那不准动，给我写完了！”
“啊？可是……”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写。我没想到还真的要我重写。
“你有什么异议吗？”她扬起眉毛。
“我有，我——”
冰山女士赏我一记眼刀，抱起臂浑身开始散发强大的气场：“我看你——再——敢——给我说一句话？！”知道了知道了，再顶嘴就要挨揍了。
真是危险的女人。
我咬了咬嘴唇，小声嘟囔：“我不说了。”然后坐到座位上，开始认命地看那些我已经懒得看的题目。
八班的小胖妞在她身边吃吃地笑了，然后程老师对她和蔼地微笑了一下，接着用耐心温柔的语气给她讲题。我憋屈地并毫无怨言（怎么可能没有怨言）地开始写那张我真的已经看吐了的讲学稿。
我时不时抬头偷看一眼程老师和小胖妞，懊恼地想，老师到底为什么不能像那样，对我耐心温和一些呢？
我觉得我好像也不是个很坏的学生，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凶？她真的喜欢我吗？为什么我会觉得她对别人好像更好呢？
这些问题现在看来很傻，但十三岁的我真的没办法想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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